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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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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謙他們這趟下山, 目的就是為了檢查周圍一帶的風水情況,這時發現了異常,立刻連飯也顧不上吃了,都起身說要去看看。

林雪曠也跟著站起來, 主動道:“我和你們一起去。”

學校裏面學生多, 容易出亂子, 他又是個難得的高手,願意貢獻勞動力,大家自然歡迎還來不及,當下一起去了一中。

結果等到了校門口之後, 他們發現, 問題真不是一般的嚴重。

這個時候正趕上走讀生放學, 住宿生吃晚飯,還有一些過來接學生或者開家長會的家長們堵在門口,人來人往的十分熱鬧,保安們管的也松, 所以林雪曠他們幾個很容易地就進了校門。

幾乎就是在踏入一中地界的同時, 林雪曠的三清鈴,李謙的玉虛劍,嚴呈龍的昆侖傘等法器同時嗡然震顫, 放出刺眼的白芒。

幾個人連忙將法器封住。

錢唯不由說了句“我靠”,滿臉震驚地道:“這不是學校嗎?書香之地,哪來這麽大的怨氣?比我上回去的兇宅還猛。”

這可是在學校裏, 那麽多未成年的學生,萬一要出了事, 對無數個家庭來說都不啻於滅頂之災。上回A大裏也發生了戲服鬧鬼的狀況, 可那也是暗地裏偷偷摸摸地鬧, 沒弄出來這麽大的聲勢。

李謙道:“先別聲張,摸清楚源頭再說。這裏陽氣旺,一時半會也不會發生危險,不用慌。”

那個羅盤在趙承手裏捧著,幾個人眼看上面的鋼珠不住晃動,最終又停在了西南方向的位置。

“那邊有計算機樓、操場和多功能體育館,看來源頭應該就在這幾處了。”

林雪曠道:“一處處去看太浪費時間,說不定這中間就出事了。我建議要不然咱們兩兩一組,分三頭去看吧?”

嚴呈龍道:“我覺得也是,這樣快些,反正三處也離的不遠,有情況叫一聲,互相支援也來得及。”

其他人都覺得這個主意挺不錯的。他們平時也難得出山一趟,接了這個任務,心裏難免存著點出風頭露頭角的想法,可惜人多了就不容易顯出自己的能耐,分開以後正好。

他們商量了一下,李心頤跟林雪曠一組,去多功能館,嚴呈龍跟李謙一組,去計算機樓,趙承則和錢唯一組,向操場那邊過去。

大家說好了之後就準備分開,林雪曠又叫住李謙,問道:“符有嗎?給我幾張,我的用光了。”

李謙低頭在兜裏找:“要什麽樣的?”

林雪曠道:“我自己挑。”

他湊過去,扯開李謙的衣兜,兩人的頭也幾乎碰到一處,李謙忽然聽見林雪曠用很小的聲音說道:“我懷疑有內奸,你小心。”

李謙猛然一震,林雪曠卻已經從他衣袋裏隨便抽了一摞符,向後退開,拍了拍李謙的肩膀道:“去吧。”

師兄弟兩人眼交神會,李謙點了點頭,轉身走了。

雖然來不及細說原因,但林雪曠這一句話,已經讓他意識到了剛才提出分組的用意,就是為了讓那個作為內奸的人三頭無法兼顧。但同時人少了更好下手,又給對方提供了進行下一步行動的空間,以便趁機把人給揪出來。

不過會是誰呢?

李謙的心高高提起來,表面上不動聲色地沖嚴呈龍笑了一下,跟他一起走了。

他心裏還在各種猜想林雪曠會這樣判斷的原因是什麽,而另一頭林雪曠和李心頤並肩向著計算機樓走去,氣氛就要輕松多了。

林雪曠直接把自己的懷疑告訴了師妹。

“你看這是什麽?”

他攤開手,李心頤朝著林雪曠的掌心中望去,只見一個皮質的小人靜靜躺在他的掌心裏。

“這不是剛才趙承布陣用的皮人供嗎?”

李心頤知道林雪曠不說廢話,給她看肯定有用意:“出什麽問題了?給我看看。”

她想伸手去拿,林雪曠卻將掌心一合,道:“別動,看看就好,這個有毒。”

李心頤連忙道:“那你知道還拿著?”

她去拉林雪曠的手臂:“還不趕緊放下!”

林雪曠笑著說:“慌什麽,就是讓你小心,我可不怕。”

他隨便一捏,再張開手掌的時候,皮人已經被捏成了一團,有鮮血從林雪曠的指縫中流出來,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就好像他剛剛捏死的是個大活人一樣,看上去十分瘆人。

林雪曠說:“剛才趙承布陣,確實是錯了,但還不至於就形成陰旋。關鍵在於他布陣用的皮人有問題,這是活剝下來的皮,帶著怨氣和血腥味,還得幸虧他沒布對,要不然六合天罡陣一旦完成,當場就能再出來化一個陰鬥。”

李心頤恍然大悟。這事最該懷疑的顯然就是趙承,但除此之外,也不是說其他人就清白了,但是林雪曠這麽直接就跟她說了,李心頤還挺高興。

她問道:“師兄,那這麽說,你還是挺信任我的唄?”

林雪曠道:“那倒不是,主要是因為我一只手指頭就能把你打趴下。”

李心頤:“……有沒有人性啊!對一個花季少女說這樣的話!”

林雪曠微微一笑,色若春華。

李心頤突然又覺得自己沒意見了,師兄說得對,師兄從來沒說錯過,但是有個問題:“所以你當時說什麽蠱喪拔陰鬥是活陣,小樹林裏面最好不要再布陣的話……?”

林雪曠道:“找不到借口攔著,隨便瞎扯的。謝謝你們相信我。”

李心頤:“……”

兩人說話的時候也沒停下,這時候都快到多功能館了,孩子們晚上一般都是各種主科的自習,不會安排這邊的課。

林雪曠四下看看,按住李心頤的肩,輕聲道:“你就留在這吧,替我打掩護。”

李心頤輕聲道:“不去裏面查看情況了?”

林雪曠道:“先不去。我要看看他們那兩邊的情況,你自己過去容易有危險,就拿著三清鈴在這等我。有什麽動靜機靈點。”

李心頤點頭答應了,她雖然法術算不上頂尖厲害,但卻是整個門派裏面最會變通跑路的,林雪曠也不是特別擔心。

他簡單叮囑了兩句之後,便找了個比較隱蔽又安全的地方,搬了把椅子讓她等著,自己則順著多功能館的外面繞了過去。

此時上課鈴已經響了,吃晚飯的同學們都已經回到了教室自習,整個校園重新變得安靜,不時從遠處的零星幾個教室裏傳出占了晚自習的老師抑揚頓挫的講課聲。

而在安靜中,整個一中裏彌漫的那種陰氣更加變得分明,一時也不好分辨源頭。

林雪曠是想先找到內奸再處理這件事情,因此並未停留。嚴呈龍和何暄那頭如果有問題,李謙肯定會及時跟他互通消息,所以林雪曠打算先看看趙承和錢唯那邊的情況。

兩人去了操場那一頭,林雪曠眼看就要到了,無意中回頭看了一眼,忽然一怔。

——夜色下,多功能館靜默佇立,半圓形的頂部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光澤,就像一個巨大無比的……墳包。

而校外一座十八層的大廈就建在它的斜後方,正好是墓碑的形狀。

林雪曠不由得停住了腳步,霎時間感到一股寒涼之意打心底冒出,迅速蔓延至周身。

但他也只是稍作猶豫,便迅速擡手拍了張照片,給李心頤發過去,隨即轉身,跑向了操場。

但讓林雪曠也沒有料準的是,真正出事的地方,竟然是李謙那頭。

自從林雪曠跟他說了有內奸的事情之後,李謙就一直提著心。

他們五個人這回被派下山,從匯合之後就一起行動,對彼此之間也有了一些了解,每個人的性格在他心裏過了一遍,感覺都不像會成為內奸的人。

而且林雪曠跟妹妹,以及錢唯和趙承那兩邊,又不知道怎麽樣了,會不會遇上危險。

李謙知道嚴呈龍這個人精明的很,心眼也多,所以在他面前偽裝的很好,不動聲色地提議道:“這地方陰氣重,也不知道會不會藏著什麽東西。呈龍,不如你打頭,我斷後,稍微保持一點距離,這樣走更戒備些。”

嚴呈龍笑了笑:“好是好,不過要是這麽走的話,那我可就成了後背對著你了。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剛才你跟雪曠兩個人說什麽啦,別是你師兄讓你找機會殺了我吧?”

李謙心裏一沈,臉上卻立刻笑起來,跟嚴呈龍開著玩笑:“你這也太能想了,就算真的要殺人,我師兄厲害還是我厲害?他指使我來辦這事,那不是瘋了麽。”

李謙說著,拍了拍嚴呈龍的肩膀:“來,那就我在前頭唄。”

嚴呈龍的目光從他臉上掃過,果然笑著說:“我這不是想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麽。行了行了,不鬧了,你就後面待著去吧。”

說著,他當先走了出去。

兩人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了,嚴呈龍的目光中掠過一絲疑慮,李謙則稍稍松了口氣。

他跟在最後,正好可以盯緊了嚴呈龍的行動,心裏面感覺踏實了不少。

李謙把玉虛劍從劍鞘裏拔出來,擱在手中提著,心想要是嚴呈龍真有異動,他就先那麽照腦殼當頭一拍,如果實在拍不暈,就只能捅上幾下,總之打倒了再說。

但是一路上嚴呈龍很老實,老實的李謙甚至有幾分失望,並且更加擔心林雪曠他們那兩邊的情況了。

畢竟內奸不在他這邊,那就只可能是在別人那裏。

隨著他們越往前走,周圍也越來越黑,使得可見度極低。也分不清到底是今晚的天氣不太好,還是有陰氣在作祟。

最前面的嚴呈龍走的小心翼翼,而李謙總覺得地面上好像正有一團團黑色的旋渦在轉動,遠處隱隱傳來的響動也不知道是貓叫還是誰家的嬰兒在啼哭,正嫁給氣氛增添了幾分詭譎。

那重重疊疊的黑霧看得人心煩又眼暈,於是李謙順手拿劍沖著旋渦挑了一下。

劍鋒好像隱隱碰見了什麽柔軟又有彈性的東西,隨即便毫不留情地將那陰氣形成的旋渦劈成了一股黑煙,四散消失。

李謙覺得心裏好歹舒服了一些,把劍收回來。

然而正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向下一瞟,正好瞥見銀亮的劍身上,映出了一個模糊的人影。

由於反光,那個人的臉是模糊的一團,五官輪廓看不清楚,但手裏卻很明顯拎著一節鎖鏈似的東西,正無聲無息地向他慢慢靠近。

從聽了林雪曠的話之後,李謙的精神就一直是緊繃狀態,見到這一幕後,頓時大驚失色,想也不想地掄劍向後回打,劍鋒頓時擊中了那條鎖鏈。

金屬相撞的聲音劃破混沌的夜色,也驚動了走在李謙前面的嚴呈龍。

他心裏的弦也一直緊繃著,聽到動靜之後猛然回頭,正好看見那條鎖鏈被李謙一劍砍中,卻沒有半點損壞,反倒彈了回來,靈蛇似的一繞,勒住了李謙的脖子,霎時將他拖了出去。

嚴呈龍立刻喝道:“什麽人?快把他放開!”

他說話的同時,一個箭步沖上去,連法器都來不及掏,飛速念咒掐訣,一道金光立刻從指間閃出,打到了對方身上。

嚴呈龍身為玄學協會會長的首席弟子,以後更是很有可能接任,他出手自然不同凡響,攻擊淩厲而精準,但對方中了這記除魔咒之後,竟然毫發無傷。

這只能說明一點,那就是,偷襲者是人。

李謙滿臉漲的通紅,被勒的喉嚨裏喀喀作響,他一手緊握住那條勒在脖頸間的鐵鏈,另一手用力將自己的劍扔給嚴呈龍,跟著向上一抓。

——他拼盡最後的力氣,抓下了那個偷襲者臉上的口罩。

嚴呈龍脫口驚道:“錢唯,怎麽是你?!”

比起李謙,他可是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因而十分震驚,這一句話問出口,他也反應過來,跟錢唯一組的趙承眼下恐怕是已經倒大黴了。

可這個時候什麽也不好說,嚴呈龍放緩了語氣道:“錢唯,我不知道你對李謙有什麽不滿,但是咱們幾個這段時間相處的都不錯,就算你們之間存在矛盾也不是不能解決。你先放開他成嗎?要是李謙有錯,我一定站你這邊。”

他故意把錢唯說成是跟李謙有私怨,語氣也有些輕描淡寫的,就是想讓對方覺得現在還有回頭的機會。

然而錢唯卻不吃這套,笑了笑說:“我對你們每個人都沒意見,不過立場從一開始就不同而已,所以二位,不好意思了啊。我處理完你們,還得再去收拾那倆呢。”

說著,錢唯將勒住李謙脖子的鎖鏈一緊。

李謙一聽他還要去找林雪曠和李心頤,整個人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猛地一掙,擡頭的時候正好見到嚴呈龍身後也出現了一道黑影,連忙喊道:“小心!”

他的嗓子已經啞了,但是也足以使嚴呈龍警覺。

其實錢唯的計劃已經被打亂了很多,他無聲無息地放倒了趙承,本來以為也可以這樣來對付李謙和嚴呈龍,結果沒想到李謙這麽防備,只好提前暴露了幫手。

錢唯冷笑道:“你倒是硬氣。既然想找死,那你就死吧。”

他的手掐住李謙的喉管,正要用力,突然感覺腦後生風!

這一下來的毫無征兆,他竟然沒感到有人在靠近,錢唯眼角一瞥,只來得及看見一柄銀亮的短刃,於是彎腰躲避。

但就算他的反應敏捷無比,這次還是判斷失誤了,那柄短刃只不過是虛晃了一下,緊接著錢唯就覺得手肘一緊一麻,劇痛傳來,關節已經被卸脫了。

他的手不禁一松,鎖鏈頂端垂下,被一只手抓住甩開,李謙頓時得以呼吸。

錢唯猛地轉身,反手抽劍,但鎖鏈已經如同軟鞭一樣“啪”地甩過來,纏住了他的手腕。

錢唯尚未來得及把劍抽出來,就被鎖鏈用力一拽,踉蹌向前,他情急之下松開了劍,一掌向前拍出,但在此之前,剛才那把虛晃了一下的短刃已經利落地捅進了他的肋下。

“林雪曠,你、你……”

林雪曠這一刀下去,臉上毫無表情,抽刀松手,錢唯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張著嘴不斷吸氣。他的手按在傷口上,鮮血浸透了指縫。

林雪曠下手又狠又準,對傷勢輕重心裏有數,知道對方看著傷重,但不過是一時喪失了攻擊能力,絕對是死不了的。

他轉頭看嚴呈龍那邊對付的還行,就先扶了一把李謙:“感覺怎麽樣?”

李謙的嗓子有點啞,擺了擺手,自己撐著地站起來,看林雪曠身邊沒人,臉色一變:“我妹……”

“她沒事,馬上就到。”

林雪曠快速地說:“我從操場那邊過來,趙承被錢唯打傷了,我就讓心頤去扶他,先來你們這邊看看情況。沒想到還真趕上了。”

林雪曠一開始最懷疑的人就是錢唯。主要因為趙承那個二百五看上去實在不像有腦子玩陰謀詭計的人,如果內奸是他,那麽林雪曠肯定不會那麽容易就拿到皮人看出破綻。

而且在分組的時候,是錢唯主動選擇了趙承,這也有些不合理。畢竟趙承是他們幾個人之間最弱的,面對危險,應該誰都不想要一個有可能會拖後腿的隊友,反倒是想捏柿子才會撿最軟的。

林雪曠的判斷完全沒有問題,唯獨沒想到的就是錢唯下手竟然那麽快,他趕到操場附近的時候,趙承已經被錢唯給打暈了。

於是林雪曠打電話讓李心頤過來把趙承扶走,轉念想到剛才看見那個墳包似的多功能館,就朝著這邊來了,正好救下了李謙。

李謙見林雪曠和李心頤都沒事,一直懸著的心也放下了,道:“行吧,算我欠你一回……”

“兩位!”

嚴呈龍忍不住了:“就算你們同門之間感情再深厚,也多少給我點關愛行不?我也快要受傷了!”

他面前是一道飄飄忽忽的影子,連五官和性別都看不清楚,說明不是什麽怨力高強的鬼魂,嚴呈龍本來覺得小意思,掐了個訣想超度了算了。

結果他覺得自己可能是忘了看黃歷,如果出門之前好好查一下,那麽上面說不定會寫著“今天不宜掐訣”。

剛才打人沒用的法訣打到了鬼的身上同樣沒用,對方卻好像越打越是鬥志昂揚,怨力暴漲。

直到這時,嚴呈龍已經能看出來那是個女鬼,面容慘白,長發飄飛,身上穿著一條碎花裙,只是腹部裂了個口子,裙子上面全是斑斑的血跡。

之前那只是隱約傳來的小孩哭泣聲越來越大,重重疊疊地回蕩在整片空間中,四下莫名變得擁擠起來,黑暗中周圍仿佛多出來了很多看不見的“人”。

這多半是一只惡產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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